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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你我從此兩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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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直駛到蘇府門口,青芽這才喊了蘇瑾寒起來。

“小姐,小姐,到家了,您醒醒。”青芽伸手輕輕推著蘇瑾寒。

“青芽,你別吵,讓我再睡會兒。”蘇瑾寒睡得迷迷糊糊的,不耐煩的一揮手。

轉而她又清醒過來,想起了方才的事情,猛然坐直身體,環顧車廂:“青芽你怎麽在這兒?莊靖鋮人呢?”

青芽趕忙道:“王爺已經走了。”

“走了?”蘇瑾寒瞪著眼,提高聲音問。

“是的小姐。”

蘇瑾寒猛然一怒,道:“什麽時候走的?你當時怎麽不喊我?就這樣讓他走了,你……你……”

想到方才被他制住無法動彈的場景,蘇瑾寒心裏閃過一抹羞惱,指著青芽的手都在發顫。

青芽一縮肩膀,小聲道:“小姐,奴婢還想留著命伺候您吶,靖王殿下對小姐您好,對青芽可不見得會容忍,萬一奴婢不小心惹惱了他,還不得把青芽給砍了啊,他不讓喊小姐起來,奴婢不敢喊呢。”

“好,真是好,連借口都找好了,青芽,我看你不是我的貼身丫鬟,是他的人才是吧。”蘇瑾寒冷笑一聲,怒道。

青芽趕忙跪下,道:“奴婢不敢。”

蘇瑾寒見狀,心知今日的事情不能怪她,只能又問:“那你這會兒喊我做什麽?”

顯然是忘了先前醒來時青芽說的話了。

“小姐,到家了,您要是還困,青芽扶著您回房歇著吧,這車上畢竟不如床上舒坦。”

蘇瑾寒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狠狠的罵道:“吃裏扒外的東西,遲早本小姐發賣了你。”

說著撩了簾子下了車。

那咬牙切齒模樣,似乎真的恨青芽恨得要死。

青芽知道她在說氣話,笑瞇瞇的也不在意,跟著起身下了車服侍她。

青芽上前攙扶蘇瑾寒,她卻甩了青芽的手,青芽也不在意,再次上前,甩了幾次之後,蘇瑾寒也就安靜了。

扶著青芽的手,低低的問:“他可曾留下什麽話來?”

終歸,她還是在意他的來意的。

“王爺留了藥,說是給小姐的腳用的,還吩咐奴婢要好好照顧小姐。”青芽說。

“還有嗎?”蘇瑾寒眸色閃爍,又問。

青芽有些迷茫,眨了眨眼:“還有?還有什麽?沒有了。”

蘇瑾寒心裏一怒,冷哼一聲,沒有再問,加快腳步回了自己的房間。

轉眼又過了幾日,蘇瑾寒腳上的傷已經好了,她沒有再見過莊靖鋮,也沒有聽到任何關於他的消息,心裏不由得有些不舒坦。

心裏建設了好一會兒,她平衡了心態,這才帶著青芽出了門。

她也想清楚了,她要和莊靖鋮合作,一無所有顯然是不行的,所以她必須先讓自己強大起來。

如今莊靖鋮還沒有正式加入奪嫡之戰,所有的一切都以蟄伏為主,現在和他多做糾纏也沒有意義。

她得先去看看自己有多少錢了,然後看看能挪多少錢出來,欠了莊靖鋮的錢總要先還上才是。

蘇瑾寒來到位於南街的安樂秀坊。

她並沒有立刻進門,而是遠遠的觀察了一番鋪子裏的生意,見人來人往的,生意挺好,這才安心了不少,生意這麽好,進項肯定也還不錯。

雖然叫青芽來看過,但是畢竟眼見為實嘛。

略略觀察了一番,蘇瑾寒這才領著青芽往鋪子裏走。

鋪子裏已經上了許多的布匹和成衣,布置得恰到好處,鋪子裏儼然已經有不少的夫人小姐在挑選。

水曉曉在鋪子裏招呼,目光不經意間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頓時有些恍神,那是……小姐?

心裏一喜,水曉曉招呼了店裏的幫工前來招呼客人,自己則快步朝著蘇瑾寒走去。

“小……”水曉曉驚喜的要開口。

蘇瑾寒不著痕跡的給了她一個眼神,水曉曉登時住了嘴。

微微頷首,朝著一旁走去。

蘇瑾寒見無人註意這邊,也跟著她,借著布匹的遮掩,走向後院。

剛跨過簾子,就看到站在一旁等她的水曉曉。

“曉曉見過小姐。”水曉曉趕忙行禮。

“不必如此,近來鋪子可好?”蘇瑾寒虛扶一把,笑問。

“鋪子裏挺好的,生意也越來越好。”水曉曉臉上揚起一抹真誠的笑容,說。

“那便好。”蘇瑾寒頷首,一邊往裏走,一邊問:“荀浩和你奶奶呢?”

“奶奶在裏頭教繡娘們做旗袍,在監督她們,荀浩哥哥這個時候,應該是在練功。”水曉曉說。

“練功?”蘇瑾寒腳步一頓,擡頭看水曉曉,眼神不解。

荀浩什麽時候開始學武了嗎?

水曉曉解釋道:“自從上次哥哥受了傷回來之後,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也不愛笑了,每天有空就練功,誰勸都沒用。”

說著擔心道:“小姐,您幫我勸勸他吧,他這樣下去,怕是要傷著自己的。”

蘇瑾寒聞言略微皺眉。

她心裏清楚,荀浩這麽努力,肯定是因為上次在煙雨樓的時候受到了刺激,而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走,帶我哦去看看你哥哥。”蘇瑾寒說。

水曉曉開心的應了一聲,趕忙帶著蘇瑾寒往荀浩所在的地方走。

在水曉曉心裏,從蘇瑾寒將他們一家子從貧民窟帶出來開始,蘇瑾寒就等於她的半邊天,若是有她相勸荀浩,荀浩肯定會聽的。

蘇瑾寒走到後院的時候,才發現這裏已經大變樣,儼然變成了園中園,院中院。

進門便能看見院子裏頂上搭起了棚子,棚子下面繡娘們都在做衣裳,水蘭正認真的指導其中某個繡娘刺繡的技巧。

水曉曉本來想喊她,卻被蘇瑾寒阻攔了,三人悄無聲息的穿過,來到了再後頭,剛一進門,就聽到呼呼的風聲和擊打聲。

蘇瑾寒看去,只見荀浩眼神淩厲,像是不要命的似的在瘋狂的擊打著木樁。

他露出來的上身上遍布著淤青和傷處,顯然沒少吃苦頭。

不過他卻連眉頭走沒有皺一下。

“哥哥自從醒來之後就一直這樣,一有空就練功,誰勸也不聽。”水曉曉擔憂道。

蘇瑾寒瞇了瞇眼睛,看著荀浩,不知在想什麽。

荀浩像是感覺到了有人註視,低喝一聲:“是誰?”

淩厲的目光緊隨而至,見到時蘇瑾寒,先是一楞,旋即眼中極快的閃過一抹喜色,扯過一旁的衣服披在身上,對著水曉曉斥道:“曉曉,你怎麽這麽不懂事,小姐來你也不說一聲,叫小姐看到我這麽失禮的模樣。”

水曉曉一楞,這才回過神來,滿是歉意的對蘇瑾寒說:“小姐對不起啊,我都已經習慣了,便也沒有想那麽多。”

她和荀浩是兄妹,又從小一起長大,所以看他裸著上半身練功倒也沒有什麽感覺,壓根忘了男女大防的事情,忘了蘇瑾寒和他們到底是不一樣的,這會兒滿心的惴惴不安。

“無妨。”蘇瑾寒淡淡的搖頭。

事實上前世她還是許安樂的時候,年幼時曾跟著外公生活過一段時間,在軍營之中待過,軍營裏到了夏天到處都是光著膀子的士兵,真要計較,哪能計較得了那麽多?

但是此刻她的身份不允許她表現出這樣的隨意來,所以蘇瑾寒略微別過頭,道:“荀浩你收拾收拾,一會兒過來阿婆的屋子裏說話。”

“是,我知道了。”荀浩應了一聲,看著蘇瑾寒和水曉曉相攜離開。

到了水蘭的房間裏,水曉曉送上了鋪子裏的賬本給蘇瑾寒查閱,然後又去找了水蘭,告訴她蘇瑾寒來了的事情。

水蘭放下手頭的事情,匆匆去與蘇瑾寒見面。

兩人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問了問鋪子的情況,蘇瑾寒又問:“可能騰出一千兩銀子來?”

“一千兩?”水蘭有些吃驚。

見蘇瑾寒看她,水蘭趕忙道:“鋪子才開了兩個多月,雖然盈利,但是因為前期的租金和成本都要還上,流動的資金倒也不多,拿不出那麽多錢來。”

水蘭以為蘇瑾寒要將銀子都抽走,有些擔心,但是這鋪子是蘇瑾寒的,她也怕惹惱了蘇瑾寒,以為是她水家監守自盜,心裏難免有些惴惴難安。

蘇瑾寒看了賬本,知道鋪子裏的銀錢多少,如果水蘭真的不管不顧的抽出一千兩來給她,她才真是要擔心了。

既然水蘭能這麽說,說明她還算是理性,便點了點頭,道:“賬本我看過了,賬面記得很清楚,還不錯,每月的例錢就按照當初說好的給,若是日後生意穩定了,再考慮加薪的問題,過年過節也會有紅利,好好幹吧。”

水蘭聞言一顆心頓時放回了胸腔裏,感激道:“小姐能賞口飯給我們吃便是天大的恩賜了,至於這工錢要不要都無所謂的。”

蘇瑾寒搖頭,道:“正所謂親兄弟明算賬,我既身為你們的老板,給你們發工錢也是應該。該你拿的就安心拿著,不該你的,我也不會逼著你們去拿。”

話說到這裏,水蘭自然也就明白了蘇瑾寒的意思,略微點頭,沒有再多說。

蘇瑾寒想了想,道:“既然如今一切都已經上了正軌,那麽回頭你好好計劃一下,另外找個地方開個作坊,這後院就別弄得這麽滿當了,空出來住吧。”

“是。”水蘭面含喜色,應了。

蘇瑾寒又吩咐了幾件別的事情,擡眸看到荀浩站在外頭,便對水蘭道:“沒什麽事你先下去忙吧,荀浩你進來,我有話和你說。”

水蘭離開之後,蘇瑾寒打量了一番一番換了一身衣服的荀浩。

荀浩比她稍微要大一些,如今十七歲不滿十八,說起來還是個少年郎,但是他長得挺高,如今的他生活好了,加上刻苦自己練功,臉色和眼神都透出堅毅來,已經不容小覷了。

但是蘇瑾寒知道,這樣的他還遠遠不夠。

他想要變得更加強大,還遠遠不夠。

“為什麽那麽努力練功,你還在長身體,那樣壓榨自己容易傷著,物極必反這個道理你應該懂。”蘇瑾寒喝了口茶,淡淡的問。

“只是想讓自己更強一些,小姐放心,我把握著度的,不會傷及身子的根基。”荀浩低聲說道。

他要的是長久強大起來,而不是一時,雖然刻苦,但是卻斷然不會做出那種自損的舉動來。

蘇瑾寒沈默了瞬間,索性直接問道:“是因為上次的事情,傷了你的自尊?”

她問得坦白直率,倒是讓荀浩有些無地自容了。

當日的場景在腦海裏閃現,荀浩眼中浮現出強烈而且仇恨的目光,用力捏緊拳頭,像是要死死的記住那種屈辱感,狠狠的點頭,應道:“是,我是傷了自尊,但是我更在乎我沒有能力,保護不了自己,保護不了你。如果我夠強大,當天也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情。”

讓高高在上的她跟著他吃了那樣大的一個虧,一直是荀浩難以忘懷的痛,那種痛比他自己被羞辱還要強上千百倍!

“你說得沒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個世界從來都是弱肉強食的,你若想要不被欺負,就只能讓自己變強,我不阻攔你。”蘇瑾寒一臉正色的說。

荀浩目光變得有些奇異,眼中深深埋著激動。

他的舉動在水曉曉和水蘭的眼中都是瘋狂的,她們都苦口婆心的勸他不要這樣拼,作踐自己,所以她單獨將他留下來說話的時候,他以為她也和她們一樣,要來勸他,卻沒想到,她竟然是支持他、理解他的。

士為知己者死,這一刻的荀浩,甘願為蘇瑾寒付出一切,甚至性命。

“但是變強也是需要法子的,你這樣自己練,容易傷及根骨不說,變強的程度也很有限,你可曾想過這個?”蘇瑾寒又問。

荀浩怕她和水曉曉她們一樣勸他,趕忙道:“不是這樣的,我可以……”

“你聽我說。”蘇瑾寒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荀浩安靜了下來。

“你想要變強的心我能理解,但是變強也需要有方法,我或許能夠助你一臂之力。”蘇瑾寒說。

荀浩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緊緊的盯著她。

“我知道一個去處,最能磨礪人,非但能讓你強大起來,你若是有足夠的能耐,能夠靠自己闖出一片天地來,甚至能夠功成名就,光宗耀祖。但是同樣的,你要離開親人,朋友,背井離鄉,甚至要經歷生死,保不齊你就死在那裏了。現在,你告訴我,你想不想去?”蘇瑾寒凝重道。

將好處和壞處都給說清楚了,蘇瑾寒端著茶杯喝茶,神色變得平靜。

荀浩雙手死死的拽成了拳頭,呼吸有些急促。

自從到了水家,他和水蘭他們相依為命,從來不曾離開過,驟然要他離開,他自然是不舍的,但是他更加舍不得的,是……蘇瑾寒!

可是他也明白,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他若不離開這片天地,永遠不可能成長起來,永遠不可能強大起來,更別說保護她了!

眼中閃過一抹堅毅,荀浩大聲道:“我想去,小姐,我想去。”

我要去學一身的本事,不求功成名就,但求能夠護你周全!

蘇瑾寒眼中閃過一抹笑意,果然,不愧是前世能夠成為大將軍的人,這氣度和決斷,遠非常人所能比擬的!

“好,既然你願意,那我必定傾力相助。”蘇瑾寒輕笑,笑容璀璨。

荀浩看著她,略微有些窘迫的別開眼。

“不知小姐想讓我去何處歷練?”荀浩只能說話來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

“軍營。”蘇瑾寒果斷道,眼中閃過耀眼而璀璨的光芒。

荀浩聞言先是輕怔,旋即明白了蘇瑾寒說的,能夠建功立業是什麽意思了。

可不就是如她所說的麽,戰場上腥風血雨,能活下來的都是有幾把刷子的,若是能在軍中取得一席之地,那可不就是建功立業麽?

荀浩沒有多問,只要蘇瑾寒能做到讓他入軍營,他就能建功立業給她看,他對自己有足夠的信心。

當天晚上,蘇瑾寒換了男裝,帶著荀浩去了煙雨樓。

煙雨樓依舊熱鬧非凡,姑娘們和男人們調笑的聲音不絕於耳,蘇瑾寒和荀浩的到來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註意。

胡媽媽接到消息說蘇瑾寒來了,趕忙匆匆趕回自己的房間。

“哎呦餵,我的蘇公子,您這個大忙人,總算是來了。”胡媽媽笑嘻嘻的進了門,伸手就往蘇瑾寒肩上搭。

蘇瑾寒側開身子,冷著臉道:“這麽希望我來,就不怕我和你計較上次的事情?”

胡媽媽臉上的笑容一僵,旋即“哎呦”一聲,“瞧蘇公子您說的這話,上次的事情真不是我的錯,我當時是想來就您來的,這不是被人給打暈了麽,媽媽我當時可是真擔心您,知道您沒事,我就安心了。”

“我沒事?你怎麽知道我沒事?本公子看你是巴不得我出事吧。”蘇瑾寒冷哼一聲,坐在椅子上。

胡媽媽臉色一僵,道:“瞧您這說的是什麽話,煙雨樓還需您的庇佑才能生存下去,我怎麽會盼著您出事呢,盼著您好還來不及呢。”

“您喝茶。”胡媽媽趕忙遞上一杯茶,笑道。

蘇瑾寒接了,放在桌子上沒動,只是瞇著眼看她,“你怎麽知道我有能力庇佑你?當初你不是不信嗎?”

“我要是不信您,能和您合作麽?若是沒有您的庇護,這兩個月,煙雨樓也不可能這麽平靜安生的過日子啊,您說是吧。”胡媽媽笑瞇瞇的說。

蘇瑾寒瞇著眼睛,總感覺她看出了什麽。

見蘇瑾寒不說話,胡媽媽顯然也知道自己糊弄不過去了,“可否單獨和蘇公子說幾句話?”

蘇瑾寒點了點頭,示意荀浩先出去。

“蘇公子……不對,應該喊您蘇小姐才是。”等荀浩出去了,胡媽媽這才笑著開口。

蘇瑾寒心裏一震,眸色發寒的盯著她。

“蘇小姐不必這麽看著媽媽。”胡媽媽笑嘻嘻的說,“像媽媽這種在風月場所呆慣了的人,看人自然是有一套的。當時眼拙沒有看出來,多接觸幾次,自然也就能看出來了。有蘇記做後盾,媽媽我還有什麽好怕的?”

“你怎麽知道的?”蘇瑾寒猛然站起身來,知道她是女的就算了,竟然還知道她是蘇記的大小姐,這讓她不得不懷疑。

“媽媽我自有我的消息來源,這便不是蘇小姐該關心的事情了。只是媽媽我很好奇,蘇記素來不涉及此類的生意,這次怎麽破例了?”胡媽媽笑著探底。

蘇瑾寒的震驚只是瞬間,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來,淡定的重新坐在位置上,淡淡道:“這就不需要媽媽關心了。我此番前來,是過來看看這兩個月煙雨樓的生意如何的。另外,我要挪一千兩銀子用,有問題嗎?”

胡媽媽還要仰仗蘇瑾寒背後的蘇家,自然是不會拒絕的,便道:“這兩個月的分紅我早就準備好了,這是銀票,蘇小姐看看可對。”

蘇瑾寒接過胡媽媽手上的銀票,掃了一眼,發現不過是兩個月的分紅,竟然有三千兩銀子。

青樓還真是暴利啊,不過兩個月,她就能分三千兩,那一年下來得有多少啊?而且,這不一定是煙雨樓的真正所有收入分紅!

蘇瑾寒在心裏咋舌不已。

面上卻是淡淡道:“對不對我暫時不管,你既想讓本小姐庇護煙雨樓,就該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我還有事,便先走了。你不必送了。”

蘇瑾寒說著,也不多留,站起身來離開。

胡媽媽看著蘇瑾寒的背影,心裏暗暗松了口氣。

剛剛說破蘇瑾寒身份的時候,她還真怕蘇瑾寒會翻臉,如今蘇瑾寒既收了銀票,也說明她這個大腿抱住了。

胡媽媽沒有權勢,多年來經營煙雨樓不容易,眼紅想要吞掉她的人不少,如今好不容易有蘇瑾寒接手,有蘇記這個大佛可以靠,她自然是慶幸的。

蘇瑾寒離開了胡媽媽的房間之後,這才皺起眉頭來。

胡媽媽知道了她的身份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不過她好歹是重生的人,所以對於這種突發事件,雖然意外驚訝,卻不慌亂。

煙雨樓也好,胡媽媽也罷,是她註定要收入囊中的,就是知道了,也沒有關系。

胡媽媽是聰明人,既然選擇了透底,那就說明是要靠著她的,她只需要想辦法讓她心悅誠服的歸順自己,再無二心就好。

想通之後,蘇瑾寒吐出一口濁氣,帶著荀浩就要離開煙雨樓。

路上遇到樓裏的花娘,一個個發了花癡似的尖叫著。

蘇瑾寒下意識的停了腳步,就聽到她們雜亂的聲音嘰嘰咋咋的說著話。

“哎呦,靖王爺可真是好看啊,來咱們樓裏,將咱們底下的姑娘都給比下去了。”

“可不是,聽說王爺的床上功夫極佳,一夜七次都不在話下。”

“你也聽說了啊,要是能和靖王爺春風一度,死了也甘願啊。”

“就是,一夜七次啊,那得是何等的欲仙欲死啊。”

青樓的紅倌,說起房中之事來也是口無遮攔,直接得緊,一個個面色羞紅的意淫憧憬著莊靖鋮。

蘇瑾寒站在原地,臉色一片通紅,又羞又氣。

她還以為他在做什麽大事呢,沒想到竟然在青樓尋歡,真是白瞎了她的眼。

“公子……”蘇瑾寒聽到了,她身後的荀浩自然也聽到了,那些紅倌說的話,便是他聽了也有些面紅耳赤,聽不下去,她一個閨閣大小姐……

荀浩有些擔心。

蘇瑾寒深吸幾口氣,這才忍下了怒氣,緩了好一會兒,她這才上前拉了一個姑娘,笑嘻嘻的問:“這位姐姐,方才聽你們說靖王殿下來了,我與他乃是舊相識,不知姐姐可否替我帶個路,領我去尋他?”

蘇瑾寒是個美人坯子,雖然穿了男裝,遮掩了幾分美貌,沒有一般男子那麽英氣,卻也是唇紅齒白的清雋少年郎,那一雙眉眼澄凈清澈的看人時,往往讓人無法升起拒絕的心思來。

被這樣一個少年看著,想到自己方才說過的話,那被蘇瑾寒拉著的花娘臉色登時紅了一片,連聲道:“自然可以,這位公子隨我來。”

蘇瑾寒含笑跟在她的身後進了一個房間。

房間裏有不少男人,更有不少女人,有女子在撫琴,整個房間裏迷漫著靡靡之音。

更有男女調笑的聲音,不絕於耳。

還有忘情的男女已經吻在一起,手在彼此身上探索,好一副淫糜荒誕的場景。

蘇瑾寒氣得臉色通紅。

她本以為莊靖鋮所有的風流浪單都是表現給人看的,私下裏,他本人,是不會那麽不知廉恥的,沒想到竟能真正看到這樣的場景。

一時間蘇瑾寒心裏有些迷茫,她真的要和這樣一個男人合作嗎?或許,她可以想辦法另外推一個皇子上位?

壓下心裏完全思緒,蘇瑾寒目光環視,沒有在一堆迷亂的人群裏找到莊靖鋮,那提著的心不知怎麽的,就放了下來。

“公子,您怎麽不走了,靖王殿下不在這兒,您若是想在這兒玩,奴家倒是可以陪您。”領著蘇瑾寒來的那個花娘見蘇瑾寒臉色通紅的四處亂看,以為她動了心,伸手就要纏上她。

蘇瑾寒後退幾步,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假笑,道:“不必了,姑娘請繼續帶路。”

那姑娘也不強求,扭著腰轉身就往裏頭走。

能和莊靖鋮有交情的,那肯定不是普通人,她調戲一下還好,卻不敢真正放肆,這點自知之明和眼力勁她還是有的。

進了裏間的廂房,比外頭安靜多了。

靠窗的躺椅上歪歪的躺著一個美人,烏黑的長發未曾挽起,隨意的散落下來,垂散在肩上,左右兩邊各跪坐著一個美人,替他捏腳,還有個美人在給他捏肩,旁邊跪著一個美人,正在給他餵酒喝,聽到動靜,美人回眸,不是莊靖鋮又是誰?

見他回眸,領著蘇瑾寒來的花娘趕忙道:“王爺,這位公子說是您的故交,特意來尋您的,奴家便帶他過來了。”

說著話,目光死死的盯在莊靖鋮的身上。

她這麽好心,也是為了滿足自己看美人的欲望而已。

蘇瑾寒看著那些女人大刺刺恨不得長在莊靖鋮身上的目光感覺到極度的不爽,整個心都顯得有些暴躁。

莊靖鋮的目光一落在蘇瑾寒的身上就移不開了。

眼底一閃而過的欣喜在看到她身後的荀浩時頓時凍結成冰,張口就道:“本王並不……”

“我有事和你說。”蘇瑾寒打斷了他的話,不讓他說出不認識她的話來。

聽到她說有事,莊靖鋮頓時停了話頭,什麽事情竟讓她尋人尋到了青樓來?

“很重要的事情。”怕莊靖鋮不理她,蘇瑾寒趕忙跟著道。

莊靖鋮這才擺了擺手,示意身邊的花娘都停手。

“說吧。”莊靖鋮道。

他要她在這麽多的花娘面前說事?蘇瑾寒心裏頓時有火,抿著唇看他,眼中的火氣一跳一跳的,恨不得鉆出來燒死他。

僵持了好一會兒,莊靖鋮這才擺了擺手,懶懶道:“你們都下去吧,讓外頭的人都散了,就說本王做東,給他們一個開個房間,找個稱心的姑娘好好服侍著。”

一眾花娘匆忙應了,轉身出門。

外頭的喧鬧很快就安靜下來,顯然人都已經走了。

世界安靜了,蘇瑾寒緊繃的神經也松了松,張嘴就要說話。

莊靖鋮卻懶散的開口打斷了她:“你確定要當著這個人和我說很重要的事情?”

聲音慵懶清淡,卻隱藏著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不悅。

蘇瑾寒想了想,便轉身對荀浩道:“你先出去外面等我。”

荀浩不讚同的擰眉,蘇瑾寒怕他惹怒了莊靖鋮,畢竟如今有求於人的是她,便加重語氣,道:“出去。”

荀浩緊緊的盯著她好一會兒,最終什麽都沒有說,轉身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唇瓣抿得死緊。

“現在可以說了吧?”蘇瑾寒轉身看著莊靖鋮,沒好氣道。

還真是小氣,她將他的花娘趕走了,他就非要她身邊的荀浩離開,真是半點虧也不肯吃。蘇瑾寒不由得在心裏腹謗。

莊靖鋮滿意的點頭,端著一旁的酒杯喝酒,淡淡道:“蘇小姐有事就說吧,說完快些走,一個姑娘家老是往青樓跑,也不怕壞了名聲。”

“你就那麽想趕我走?”蘇瑾寒關註的重點頓時轉移,譏笑道:“至於名聲,王爺的名聲不知比本小姐壞了多少倍,本小姐的名聲就不牢您操心了。”

莊靖鋮啞然,看著她銳利的露出貓爪的模樣,只覺得可愛得讓他忍不住想要捉弄。

但是轉念想想自己要和她保持距離的初衷和念頭,便沈默下來沒有接口。

莊靖鋮不和她說話,蘇瑾寒也沒有了糾纏的興致。

從懷裏拿出一張銀票,大步上前,猛然拍在他身旁的小幾上,道:“這是一千兩銀子,還上次我欠你的銀兩,借條給我,咱們就算兩不相欠了。”

莊靖鋮看著那張銀票沈默不語。

所以,她追著來青樓找他,就是要還他銀票,和他撇清關系是麽?

雖然明明是他早就已經做下的決定,這會兒真正如此了,心裏反倒有了幾分難受。

深吸口氣平覆心裏的郁結之氣,莊靖鋮笑得妖嬈,拿起銀票來看了看,笑道:“好,銀票本王收了,借條不在本王身上,回頭本王會命人送去府上,屆時咱們便兩清了。”

說著兩清的字眼,心裏竟有股難言的不舍,莊靖鋮只能別開頭,淡聲道:“蘇小姐若是無事,便先請吧,不要打擾了本王尋歡的雅興。”

本來看著他冷冷淡淡的態度,蘇瑾寒心裏就有火,這會兒更是難受,猛然蹲下身,抓著他的肩膀逼著他迎視她的目光。

皺著眉,蘇瑾寒問:“莊靖鋮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

“本王有什麽事情好瞞著蘇小姐的?蘇小姐想太多了吧。”莊靖鋮笑得邪肆。

“咱們之前見面,明明還好好的,為什麽你現在卻……”蘇瑾寒皺著眉抿著唇,直覺有什麽不對。

莊靖鋮呲笑一聲:“蘇小姐真的想多了,本王流連花叢,閱女無數,當初不過覺得蘇小姐有趣,所以糾纏了幾次罷了,如今本王對你沒了興趣,自然不會和無關緊要的人多浪費時間,沒事就走吧,別在這裏礙眼。”

他笑得沒心沒肺,滿臉都是不耐煩,蘇瑾寒卻怔怔的看著他,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她一直以為兩人的幾次糾纏,就算沒有多麽深厚的情義,但是也算是朋友了,卻沒想到,他竟然是這樣想的。

覺得她有趣,覺得她是無關緊要的人,覺得她礙眼……

眼中猛然有些酸澀,蘇瑾寒狼狽的別開眼,猛然直起身,踉蹌著後退幾步。

莊靖鋮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拉住她,怕她摔倒,見她站穩,這才收回手,依舊方才的模樣,心裏卻悶疼悶疼的難受。

莊靖鋮有些迷茫,他這是怎麽了?不就是和她保持距離嗎?有什麽好難過的?

蘇瑾寒好一會兒才讓自己恢覆平靜,臉上揚起一抹虛假的笑容,對著莊靖鋮道:“靖王殿下說得對,你我二人本也是兩個世界的人,確實沒有必要多做糾纏。”

莊靖鋮心裏一滯,一股難受的感覺密密麻麻的侵蝕著他的神經,強忍著才沒有開口。

“不過本小姐救了王爺是事實吧,王爺不能不認吧?”蘇瑾寒含笑,一副客套又陌生的樣子。

“自然,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若是蘇小姐有什麽事情需要幫忙的,而本王又能做到的,那麽只管開口便是,本王必定盡力成全。”莊靖鋮道。

“還真有那麽一件事情要王爺幫忙,王爺若能助我此事,那咱們之間的所有恩情便一筆勾銷,再無瓜葛。”蘇瑾寒笑得沒心沒肺。

不知為何,聽到她說再無瓜葛,莊靖鋮心裏湧上一股想要將她狠狠的禁錮在身邊的感覺,借著喝酒的舉動掩飾自己的情緒,淡淡道:“請說。”

“幫我安排一個人進軍營。”蘇瑾寒笑得坦然。

“誰?”莊靖鋮猛然擡頭看她,他想到了荀浩,捏著酒杯的手指不自覺的收緊,心裏隱約浮上些許怒意。

“就是我方才帶進來的那人,他叫荀浩。”

果然是他!莊靖鋮只覺得心口像是被一顆大石頭給壓住了,幾乎喘不上氣來。

原來她今天來找他,一是為了還錢,二是為了那個荀浩!卻最終……與他無關!

掀唇一笑,道:“看來孫澤說的也不無道理,原來那人真是蘇小姐的心上人啊,否則怎麽會當日護著他,為他失態,如今又為了他求到本王的頭上呢。”

蘇瑾寒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只是說:“是與不是這就不是王爺應該關心的了,王爺只說能不能辦成吧。”

“蘇小姐確定,一個救命之恩,就用這麽一件小事給抵了嗎?要他去軍營而不是軍部?軍營的普通戰士可是要上戰場的,一不小心可是會死的,蘇小姐總不至於要我一直護他周全吧。”莊靖鋮似笑非笑的說。

“我確定是軍營,不是軍部。只要進去,你我便算兩清,再無瓜葛。至於他上戰場之後是生是死,那都無需王爺掛懷,無需王爺關懷,也請王爺莫要打壓,由著他自己發展,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與人無尤。”蘇瑾寒一臉堅定。

荀浩有自己的本事和造化,只要他在戰場上立了戰功,回到朝堂,自會在軍部有一席之地,根本無需安排。

莊靖鋮很想拒絕,但是他既已答應,便由不得他反悔,便淡聲道:“此事本王知道了,自會替蘇小姐安排妥當,屆時入營的任命會隨著欠條一起送到府上。”

“王爺果然爽快人,多謝。如此小女子便先告辭了,王爺再會。”蘇瑾寒落落大方的行禮,說完之後,也不管莊靖鋮答應不答應,直接轉身朝外走。

再會再會,再也不會。莊靖鋮從蘇瑾寒的眼中讀出了這個訊息。

心裏猛然一亂,撐著手起身拉她,眼前這人卻已經頭也不回,果斷的離開了。

莊靖鋮看著抓空的手,眼前空無一人的寂靜房間,心裏遍布著刻骨的寒冷和寂寥。

他伸手撫上自己的心口,皺眉,為什麽這裏這麽難受?

蘇瑾寒直出了門也沒有聽到身後有動靜傳來,心裏密密麻麻漫開的苦澀讓她感覺難受極了。

“公子怎麽了?臉色怎麽這樣難看?”荀浩看到蘇瑾寒出門便是一個踉蹌,趕忙伸手扶住她,擔心的問。

蘇瑾寒緊緊的抓著他的手,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沒什麽。”抿唇揚起一抹蒼白的笑,蘇瑾寒道:“咱們走吧。”

荀浩見她一臉不想多說的模樣,也沒有強求,轉頭看了一眼莊靖鋮所在的房間,方才他們在裏面到底說了什麽?

煜舞 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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